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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POT][柳生仁]午夜心碎小熊

*网球王子衍生,柳生比吕士✖️仁王雅治。

*分手梗,私设有,设定为两人均毕业并已从事与网球无关的工作,已出柜,同居中。

 

1

他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在饭桌上聊过天。

 

大学毕业后他们各自工作,一个做了设计师一个从事了金融行业。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去的职业选择,频繁加班,仁王雅治多变而难以捉摸的性格,柳生比吕士的过分内敛,这些东西就好像没有落在正确位置上的俄罗斯方块,叠罗汉似的垒在一起。消不掉的块状物使得两人的相处空间一日比一日狭小,最后还能挤进去的好像除了薄得让人觉得不安全的橡胶避孕套,两个人都在卫生间刷牙时不小心触碰又分开的肩膀,洗完澡后由柳生清理的下水道滤网上仁王的长发,就只有漫长的沉默。

 

从16岁开始交往了14年,不知道这种沉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,一开始是忙碌,后来是疲惫,最后就成了食不言寝不语的礼貌——“礼貌”会让这种状态看起来更体面一点吗?谁也没法给一个确切的答案。但可以确定的是,这种自我欺骗把一切问题都抹去,抹平成光滑如镜的静默的海面,在那下面的暗流涌动都可以暂时忽略不计,生活已经很艰难,他们都希望爱情可以让人省心点。

 

桌子上摆着的寿司是从仁王公司附近那家蛮有名的店里打包回来的,明明不是价格低廉的食物,装在塑料盒子里却也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冷淡。他们俩都忙,前段时间柳生忙一个项目,回家的时候仁王常常已经睡了,好不容易闲下来能在家吃晚饭,两个人都默契地不去挑剔。

 

仁王夹起一片三文鱼刺身,放进嘴里咀嚼的时候愈发觉得面前的一切都很荒诞。从高中就开始交往的恋人,年至三十却还是保持着好看的身材,相比16岁的时候,脸部的轮廓更加鲜明锋利。这个男人对他来说是如此熟悉,也如此重要,是他二分之一个人生,是两个七年之痒,是血,是汗,是泪,是温热体液。

 

“我们分开一段时间。”

 

没有语气词,意味着没有任何商量余地,柳生很平静地喝掉最后一口味增汤,好像仁王说的是“今天要加班”。那种从容的姿态让仁王有点想骂脏话,或者干脆一拳挥在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,把沉稳全都打碎成悲伤和愤怒。但是仁王又觉得很感谢,他想柳生的确是懂他的,柳生知道他不想看那种情绪,不想看流泪、失控、歇斯底里的场面。

 

他不知道柳生难不难过,反正他挺难受,如果有一个撤回按键他肯定就按了,但现实是他只能硬着头皮讲下去,“公司离我爸妈家太远了,所以最近我还是住在家……住在这里,你睡主卧,我睡客房,之后找到合适的住处我再搬出去。”其实合适的住处太多了,实在不行睡公司睡酒店也是选择,但仁王下意识地没有去考虑那种选择。

 

“你睡主卧。”

 

柳生终于开口了。坐在自己对面的爱人和十几年前初次见面时一般纤细,宽松领口下露出的锁骨锋利如刃,把柳生的心凌迟千百万片。他是太自律的人,抛去青春期的幼稚和莽撞后就更是如此,很少失控,不让感情主宰理智,在亲密的人面前会放松些,也仅限于快乐的时候。仁王曾经读过一篇短篇小说,大致讲述的是一个人囚禁了一只大章鱼,并以折磨它为乐,最后被章鱼反杀,他从那之后就时常觉得柳生很像生活在深海里的巨型章鱼,兼具谋略和强大攻击力,最可怕的是,他内敛得让你觉得他太蠢笨,空有庞大身躯和千斤骨肉。

 

戴着眼镜的男人站起来,把空塑料盒和一次性餐具装进袋子里,等着明天早上去上班的时候扔掉。“你认床,客房的床你会睡不好。”他停顿了片刻,又补充了一句“早点休息”,然后一切都突兀地静止了,他站在桌前像是有很多话要说,但最后仁王等来的依旧是沉默。仁王仰起头试图窥探他的表情,柳生的脸上是晦暗的疲惫,把他惯常的完美面具都撕扯出了裂缝,双手撑着饭桌,仿佛没有支撑的话下一秒他就要坍塌,坍塌成一地狼狈废墟。

 

世界开始猛烈地摇晃,仁王以为地震了,才发现那只是属于他的晕眩,柳生低着头勉力保持体面的形象模糊了,取而代之的是蛰居在深海的巨型章鱼,胸腔破开巨大伤口,血液将周围的海水都染得变色,远处是嗅到血腥气味迅速逼近的鲨鱼。章鱼应该很痛,自然也察觉到危险,但它却不发狂也不逃窜,只是看起来有点伤心。仁王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摸一摸它可怖的伤口,却捉到柳生骨节分明的手,皮肉相贴的热度一下子把他从晕眩中拖回现实世界,对面的男人抬起头看他,克制隐忍的表情,被按住的手抽动了一下,又归于温顺。

 

仁王有点恍惚地张望一下,看到沙发上摆着一只布偶熊,两个人年轻的时候仁王总喜欢捉弄柳生,确定关系前他连哄带骗地硬是让柳生给自己缝了一只熊,其实他就是想看优等生笨手笨脚缝东西的样子罢了,最后收到的除了一只熊,还有一个吻。那只熊缝得实在不好看,脸上的表情也不够可爱,仁王拿这个嘲笑过柳生好多次,但它其实是他收到过的最喜欢的礼物,甚至胜过那枚戒指。

 

他们十四年了,仁王有点瑟缩,目光转向他们交叠的手和低调的指环,像是从梦里惊醒了。

 

“我先回房了。”他不等柳生回复,便起身拽起扔在沙发上的包回了主卧。犹豫了一下,他把那只布偶熊拉起来抱在了怀里。
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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